通过一款软件，即可实现网站上图片或者视频的一键批量下载。此类软件在给用户带来诸多便利的同时，其背后暗含的知识产权风险也开始引发关注。
因认为厦门固乔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固乔公司）开发的“固乔电商图片助手”“固乔视频助手”两款软件批量下载平台上的图片及视频等行为涉嫌构成不正当竞争，小红书平台运营方行吟信息科技（上海）有限公司（下称行吟公司）将固乔公司起诉至法院，并索赔经济损失。近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下称福建高院）对该案作出二审判决，认定“固乔视频软件”批量下载小红书平台视频文件、修改MD5值的行为构成对行吟公司的不正当竞争，但“固乔电商图片助手”软件批量下载小红书平台图片、笔记的行为不构成不正当竞争，据此驳回了行吟公司和固乔公司的全部上诉请求。
批量下载引发诉讼
小红书创立于2013年，其主要目标群体为年轻用户。在该平台上，用户可以通过短视频、图文等形式记录生活点滴，分享生活方式，并基于兴趣形成互动。近年来，小红书还推出了电商服务，受到用户的喜爱。
在对小红书的运营过程中，行吟公司发现有用户通过涉案两款软件批量下载小红书平台上的图片、文字以及视频等内容，而被下载的视频则被去掉了水印。经调查了解到，两款软件由固乔公司开发，并在网上进行公开出售。
行吟公司认为，涉案两款软件采取不正当技术手段突破小红书平台的下载规则及下载限制，使得一次性、大规模批量下载小红书平台数据成为可能，极大增加了小红书平台的数据量和数据流，加重了行吟公司服务器负担及运营成本，也对小红书平台的数据安全、生态环境造成了威胁。2021年12月16日，行吟公司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将固乔公司起诉至福建省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下称厦门中院），请求法院判令固乔公司停止侵权并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500万元。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行吟公司指控固乔公司实施不正当竞争行为具体表现形式有三种：用户通过固乔公司提供的“固乔电商图片助手”软件批量下载小红书平台图片、笔记行为；用户通过固乔公司提供的“固乔视频软件”在批量下载视频文件的同时，可修改所下载视频文件的MD5值（MD5值相当于电子数据的“指纹”，实践中可以通过检查电子数据的MD5值变化来判断该电子数据是否被改动）的行为；固乔公司宣传涉案软件的行为。
驳回全部上诉请求
厦门中院受理该案后围绕固乔公司实施的被诉行为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以及如果构成不正当竞争，固乔公司应承担怎样的民事责任等焦点问题进行了开庭审理。
2022年9月8日，厦门中院结合在案证据作出一审判决，认为“固乔电商图片助手”批量下载图片、笔记行为并未过度妨碍小红书平台的正常经营，也未破坏正常的市场选择功能，尚未达到扰乱市场竞争秩序的程度，行吟公司关于其构成不正当竞争的主张不能成立。然而，“固乔视频助手”通过采取技术手段修改视频MD5值，为他人实施侵犯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等行为提供了极大便利，构成不正当竞争。
厦门中院在综合考虑被诉侵权行为持续时间、被告主观故意等因素后，酌情确定固乔公司赔偿行吟公司经济损失等15万元。
一审判决后，行吟公司与固乔公司均不服，分别上诉至福建高院。
据了解，行吟公司上诉请求二审法院改判固乔公司立即停止向公众提供涉案两款软件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改判固乔公司赔偿行吟公司经济损失等共计100万元。
固乔公司则上诉请求二审法院撤销一审判决，依法驳回行吟公司的全部诉讼请求。其主要有理由为：用户使用“固乔视频助手”下载的小红书的视频都带有“小红书”水印，其与小红书自带下载功能一致，不会影响小红书的正常运营；小红书早已允许用户下载视频，固乔公司仅是在小红书已开放下载途径的情况下，为用户提供电脑端的下载软件，客观上为小红书社区起到了引流的作用；“固乔视频助手”的修改MD5值功能不具有任何的针对性，不构成对行吟公司的不正当竞争。
福建高院经审理后于近日作出二审判决，认定行吟公司与固乔公司的上诉请求均不能成立，维持了厦门中院作出的一审判决。
释明案件焦点问题
二审法院作出该判决的主要依据是什么？对此，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了该案二审合议庭。
该案二审合议庭表示，在案证据可以表明固乔公司利用网络爬虫爬取了小红书平台的数据，判断该行为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应视具体情形而判断。一般来说，被抓取网站如果不希望爬虫软件抓取其网站内容，常见的做法是设置爬虫协议或者通过技术手段防止爬虫抓取相应信息。该案中，虽然行吟公司在用户服务协议中载明“应当采取相应措施，防止小红书的信息内容被第三方非法获取”，但该内容属于小红书与用户之间的协议，并非面向网络服务者所明确告知的内容，网络爬虫不能便捷获知行吟公司拒绝爬虫的意思表示，因此，不能认定行吟公司采取了合理措施告知其他网络服务提供者，也不能据此认定爬虫软件违背了行吟公司的合理意愿。
“此外，行吟公司从未禁止用户下载其网站上的图片，‘固乔电商图片助手’批量下载的图片、笔记均带有‘小红书’水印，没有改变图片相关信息。因此，固乔公司的该行为未构成对行吟公司的不正当竞争。”该案二审合议庭解释称。
那么，认定“固乔视频助手”构成不正当竞争的主要理由是什么？该案二审合议庭表示，固乔公司无合理理由提供以技术手段修改MD5值的服务，且其在宣传中表示可以“自动去水印”以及“一键获取热门视频批量修改MD5值”，这明显具有帮助他人规避MD5值检测机制的主观故意，客观上使得复制、修改等侵犯他人著作权的违法行为成为可能。因此，应当认定固乔公司的该行为具有不正当性。小红书平台上的视频属于其重要竞争资源，固乔公司的不正当行为减损了小红书平台的竞争优势，损害了行吟公司的利益，因此，固乔公司的该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本报记者 姜旭 通讯员 欧群山）
（编辑：刘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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